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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年

1月前
我是家中的老幺,与哥哥姐姐的年龄相差甚远,就像游戏里等级1与等级10的差别。当我刚出生时,哥哥姐姐已上了小学;当我上小学,他们已上了中学。他们之间都很熟稔,我却觉得自己是他们之间熟悉的陌生人。 当我还在搭积木的小时候,他们已沉迷于掌上游戏。我眼巴巴地看着,吵着要与他们一起玩。他们嫌弃我年纪小不懂得玩。直到他们被我吵得受不住的时候,才会被逼着放下游戏来陪我玩桌游。我们那年代的桌游很简单,家家户户都会有传统的棋类游戏,如中国象棋、黑白棋和蛇棋等。不过,这些桌游我都不太喜欢,因为我感觉得到他们在故意放水。中国象棋和黑白棋都考验思维,我比不过他们。他们赢我的时候,我不甘愿;输给我的时候,我知道他们只不过是想要敷衍了事,早早结束。后来,我终于找到了一款游戏是可以让我和哥哥姐姐玩在一起的,那就是“百万富翁”。 “百万富翁”是运气为主的桌游,无论男女老少都可以轻易上手的一款游戏。我喜欢掷骰子的惊喜,然后移动着小人儿在棋盘上走动,像我的分身在不同的城市中漫步。如果刚好来到无主的建筑物就可以豪爽地掏出钱买下那栋建筑物,拥有它,仿佛真的成为了百万富翁。我们还会争着建造最昂贵的房子,只要有人踩上我的地盘,就可以跟他们收取过路费。 童年时光,我曾一次次地和哥哥姐姐、爸爸妈妈一起玩“百万富翁”,即使“破产”了,也依然感觉到那段时光是价值百万的珍贵回忆。后来,我会留意不同版本的“百万富翁”,并要求爸爸妈妈买给我和哥哥姐姐玩。不同的版图打开又是新的世界,我借此认识了更多的城市以及更多的地标。 长大以后,我拿着“百万富翁”与朋友一起玩。有一次跨年夜,我和朋友们约好一起跨年。那个晚上,我们一边玩“百万富翁”一起跨年。我们一边玩,一边聊天,一边幻想自己的将来。我们谈到自己的梦想,都觉得长大以后的梦想很世俗。大家都希望自己可以成为百万富翁,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我们还天真地约定好如果有一天真的成为百万富翁,要开一架私人飞机把百万富翁地图上的每一个城市都走一遍。那一晚,我们在烟火中许下了这个愿望,我们都知道这个愿望不会轻易地实现。但如果哪一天我们再聚在一起,谈起这件事的时候,我想我们应该会狠下心来定下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拿着桌游当“金鱼佬” “百万富翁”在我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长大以后我特别喜欢玩桌游,并且都是小时候没有试过的。随着接触的桌游越来越多,才发现桌游的世界与阅读的世界一样是辽阔的。桌游像一个移动式的职业体验所,在不同的桌游里有着不同的设定,形塑出了各种各样的玩家。比如在《电力公司》时,我们幻想构建城市的光亮;比如《选书师》,我们费尽唇舌把一本本好书介绍给我们的顾客;比如《现代艺术》,我们认识不同类型的名画并担任拍卖师的角色。如今,偶尔我也会拿着桌游当“金鱼佬”,引诱我的侄儿侄女放下手机与我一起玩桌游。我和他们因为桌游也有了联系。 从“百万富翁”一路玩到其他的桌游,除了好玩,我更珍惜的是在玩桌游时人与人之间深刻的联系。如今,手机横亘在人与人之间已是常态,但我相信桌游拥有魅力可以让大家把手机放在一旁,给彼此一些时间。如果您在生活中也想拥有一段逃离现实的时光,不如就捉起家人和朋友的手来玩一玩桌游吧!第一盒桌游,百万富翁也可以,如果还有时间,就一起探索属于你们的下一盒桌游! 【编辑台】心安理得地玩就是大富翁!/梁靖芬 【当代小物件/2月/桌游】最强的对手/叶宴欣(亚罗士打) 【当代小物件/2月/桌游】百变富翁/郑俊鸿(亚罗士打) 【当代小物件/2月/桌游】百万富翁的愿望/廖舒辉(亚罗士打)
2月前
2023年岁末,我到台北的第一个冬天,在极度疯狂的课程、阅读、论文、写作中耗尽身心以至灵魂的最后一丝力气。划开手机看见“在大安森林公园哭着跨年”的活动资讯,封面是杨贵媚坐在大安森林公园长椅上哭得披头散发的照片。在大大的森林公园广场各自哭,这貌似是I人的命定跨年活动。 准备出发的当晚,我电邮送出最后一份论文翻译,为2023年to do list划上最后一个勾勾。合上电脑后,我趴在床上,社恐的毛病突然如乌云飘来笼罩全身,恐惧凝聚成眼泪雨水般滴落,肚子同时又雷电轰隆。我努力擦干眼泪,一层层套上毛衣,鼓起全部的勇气到附近吃单人火锅。勇气用完了,眼泪也流过了,也就不必去大安森林公园了。那晚景美的冷风卷起遍地落叶,落叶卡达卡达假装是形色匆忙的脚步声,伴我一路走回到小小却温暖的家,我下定决心明年再到大安森林公园一边哭一边跨年。 为什么要到大安森林公园一边哭一边跨年?我其实一直以为这是台湾人的传统,就只是想去感受感受。后来发现,活动发起人李思翰是2023年才发起这个活动的,活动发想来自蔡明亮30年前的电影《爱情万岁》中的一个镜头,杨贵媚在尚在建设的大安森林公园长椅上一镜到底哭了整整7分钟。我喜欢这个活动,毕竟过去的一年,对有的人而言或许是丰收且充满欢乐的,值得以欢乐和烟火迎接更美好的一年;与此同时,过去的一年,对有的人而言或许也是艰辛且充满苦痛的,这些也值得以眼泪和哭泣好好挥别。 2024年岁末,我邀请筱伦一起到大安森林公园哭哭,有个伴就不怕社恐了。只是没想到,活动引发的关注越演越烈,最后蔡明亮、杨贵媚、李康生都到现场陪哭陪跨年,同时现场将播放修复版2K《爱情万岁》。现场来了3000人,已经不是I人活动了,真的万幸有筱伦,否则我绝对会哭着跑回家。我们挤在窄窄的阶梯,有零食有酒,在森林的冷风中看杨贵媚究竟为了什么哭。 无话的前奏很长,在那个没有床单却有烟灰缸的床上,一边在宣泄着寂寞,一边在和寂寞厮杀。杨贵媚穿着高跟鞋一直走来走去,一直努力在各种柱状物体挂上卖房的广告牌。我抑制住惊呼,看见各种肉体的展示,以及碎裂的西瓜。电影中的对白为数不多,男女之间只有无聊的调情,男男之间只有抢占地盘的对峙,剩下的只有无话,就连差点瓦斯中毒后也只是一片静默。一直到李康生压在床底,摇摇晃晃听了一夜的喘息后,在初升的晨光中爬上光秃秃的床吻上陈昭荣的唇,他轻轻闭上双眼迸发出寂寞的呼喊振聋发聩。现场有人在这一片寂寞的宁静中,高呼“爱情万岁”,我才惊觉原来这就是爱情万岁。杨贵媚从一夜激情的床上一直走一直走,走到还称不上森林的大安森林公园,在刚漆好的长椅上时而抽泣时而放声大哭。哭完整个结尾,仿佛要哭湿整个大安森林公园,要哭湿整个台北,要哭湿所有城市寂寞的男女。 从1994年哭到2024年 她就这样从1994年一直哭到了2024年的大安森林公园。2024年是《爱情万岁》30周年,也是大安森林公园建成30周年。30年前的杨贵媚、李康生、陈昭荣,有俏丽英俊的容颜,还有青春鲜嫩的肉体;大安森林公园,只有在钢骨水泥中冒着弱不禁风的几株树苗,还有刚漆好的长椅。 观众的灵魂还在30年前的《爱情万岁》,大荧幕尚停格在那几株瘦弱的树苗以及最后那一滴眼泪滑落的瞬间,此时30年后的蔡明亮、杨贵媚、李康生从郁郁葱葱的树林中走向30年前的那一幕,时空完成了一次神奇的闭环。 这次我没哭,只是点开了五月天的〈爱情万岁〉“此刻你也别再等,不能再等不能再等让热情变冷,就让我吻你吻你吻你直到天明……” 告别旧年,你可以哭,可以寂寞可以孤独可以迷茫,在任何城市中的森林。 (后记:这个题目实在太长了,我想改成“在大安森林公园哭着跨年”,但修改后就会失去这个活动的忙碌感和荒谬感。“哭着跨年”是得先哭然后保持哭的状态跨年,“一边哭一边跨年”就是两件事并重,哭也很重要,跨年也很重要,要保持整个人格分裂又哭又跨年的状态。为了让这种忙碌和荒谬忠实展现,我决定保留原活动主题“在大安森林公园一边哭一边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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