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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华文

2星期前
(马六甲14日讯)星洲日报“爱华文”工委会特别向Pustaka Yakin Pelajar出版社购买700本SPM华文科与300本华文文学历年考题,免费派发给全马国中生、华中生及独中生,协助SPM华文科考生备考。 读者可前往星洲日报马六甲办事处索取考题参考书,作为最后阶段的温习与冲刺。 此次派发活动旨在为中五考生提供应考支援,让学生能透过真实考题熟悉出题方向与答题技巧,并进一步提升对华文与华文文学的掌握能力。 星洲日报“爱华文”工委会希望借此举措,鼓励学生在备考之余,也能深化对华文文学的兴趣与理解,从而在学习中感受文字之美与文化的厚度。 至31日或派完为止 读者可凭10月份的《星洲日报》报头免费索取历年考题参考书。索取日期为即日起至10月31日,或派完为止。携一个报头可以领取一本SPM华文科或华文文学科历年考题,两个报头可同时领取华文科与华文文学科历年考题。电子报订户则可展示手机或平板上的星洲日报。但每人或每个家庭只限领取上述考题参考书各一本。 读者可携带10月份《星洲日报》报头,前往马六甲办事处索取,地址:109,Taman Melaka Raya,Jalan Merdeka,75000 Melaka.电话:06-284 5088。 自2020年起,Pustaka Yakin Pelajar 出版社获得马来西亚考试局(Lembaga Peperiksaan Malaysia)的正式批准,成为唯一可以出版华文科与华文文学历年考题的出版社。 SPM华文科及华文文学科历年考题参考书,收录了2021至2024年的考题,并附有资深华文老师撰写的答案,极具参考价值,是考生备考的最佳助手。      
1月前
刚上初中的那一年,你如果问我,最令我感到害怕的科目是什么,那我将豪不犹豫地回答:“是华文”。 小学的时候,我的华文成绩并不差,甚至非常喜欢写作。我曾经认为写作非常有趣,是一种能够让我发挥想像力和表达内心情感的方式。每当提笔写作,我就像是把自己沉浸在一个虚拟的世界里,随着故事的发展,一点一点地探索最终结局。然而,一踏入中学,一切都变了,华文课就再也没有被列入到正课里,上课的时间更是变成了每周仅仅只有两个小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对这门从小学接触到大的科目渐渐地感到害怕甚至陌生。华文不再像从前那样容易,反而还成了我最头痛的一门课。作文题目开始变得抽象,需要更多的思考及分析来去表达;阅读理解的内容比小学的深奥百倍,同时也要求读者分析文章含义且概括文章重点;诗歌也变得复杂难懂,更别提那我从未接触过,也没见过的文言文了。 我曾记得,有一次上华文课时,老师让我们默读文言文后,便要抽几位学生站起来翻译并回答问题。听到时,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完了完了,要是叫到我该怎么办!”我皱着眉头看着课本上密密麻麻的文言文,却一句都看不懂。对我来说,那段文字就如同外星语一般,把我搞得团团转!当老师一个一个点名提问时,我的心跳也随着一个个名字逐渐加快,感觉下一秒就要跳出来了!我只能在心里不断地祈祷:“千万别叫到我啊……求求了……千万不要叫到我!我一句都不会!“当时的我低着头,提心吊胆的,生怕一抬头就会和老师对视。当我慢悠悠地将目光投向我的同桌时,她却显得轻松自如,似乎已完全理解了文章,且已经在课本上写下了答案。我看着她淡定且有把握的样子,再低头看着我那什么都没有写的课本,顿时感到非常焦虑。那一刻,我深深地感受到了自己无从适应,仿佛已经被远远地抛在后头。我心里一直想着:“不应该啊,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明明之前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啊!” 或许正是因为上华文课的时间大幅减少,也让我开始对曾经热爱写作的自己告别了。我不仅对写作没了兴趣,甚至还抗拒写作。有一次,班上的同学让我和她一起去参加华文写作比赛,无论她怎么说服我,我还是果断地拒绝了。我认为自己的文笔早已大不如前、写作能力甚至退步到了连我自己都不忍直视的地步。脑子里不断浮现出自己看到题目后,大脑一片空白的样子。再加上就连老师布置的作文作业我都无从下笔,更别说是去参加比赛这种需要足够实力和信心的事情了。 最让我深受打击的,还得是华文考试。那时是我步入初中后的第一次大型考试,心里忐忑又紧张。由于在作答时忽略了那宝贵的黄金时间,再加上对文言文和诗歌题完全没有头绪,导致我最后空了几道题。结果可想而知,我的成绩并不理想。更让我难受的是,我的同班同学,包括我以前的小学同学,几乎都考得非常好。看着他们拿到自己理想的成绩后高兴地手舞足蹈,我站在角落,再次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考卷,焦虑的同时,心里也空空的,很不是滋味…… 就在我快要对华文这门科目失去信心时,命运的齿轮却开始转动。中三这年,我再次遇见了我曾经的小学老师——吴顺平老师。这一次,他成为了我们中三的华文老师,刚开始知道这个消息后时,便感到很不可思议,没有想到居然还能再见到老师,并且由他来教我们华文。吴老师每个星期一都会从小学赶来为我们上课,而且从来没有迟到过。他不仅不埋怨累,也从来都没有敷衍过每一堂上的课。吴老师非常珍惜每一周这两小时的宝贵时光,因为他知道我们自从上了中学以后,在学校接触华文的时间变少了,所以他总是尽可能地在有限的时间内教会我们多一些东西。上课时,吴老师不只是会照着课本读而已,他用自己的方式把一段段的文字分开讲解,分析段落重点,让我们更容易的理解复杂的文章。上古文时,他会带着我们一句一句地进行翻译、理解文章,以及向我们介绍古文的常见字和意境意象,好让我们能够轻松应付考试。在作文方面,吴老师鼓励我们要时常多读、多练习、多写。除此之外,吴老师还会在课堂上分享一些额外的知识,例如中国古代的四大名著、香港的四大才子,或与华文有关的趣闻。虽然这些内容不在考试范围内,但却让我们对华文更感兴趣、也更愿意地去了解和接近这门科目。 就这样,在吴老师的耐心指导和鼓励下,渐渐地我不再抗拒华文。虽然现在的我算不上非常喜欢华文,但至少已经愿意面对它了。我的华文成绩还不是最优秀的,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我也清楚自己还有许多不足。但我相信,只要肯付出努力、愿意坚持,总有一天会看到进步的成果。或许,这坚持不懈的过程,还有吴老师对我的启发和影响,也许这就是学习华文的乐趣吧?
2月前
2月前
说来也奇,我生于赤道的国,一年四季如夏,从未见过日历日渐薄去的季节变化;二十四节气与春夏变秋冬于我而言更是陌生的。 轻风拂过,带给人的不是凉意,还总不识趣地硬凑上前,对原本就热得模糊的思绪非招呼一顿不可。 故而我痴恋极了从未降下的秋意,就算是异国路遥,我也艳羡得很!其中,我尤爱鎏金簌簌的金桂——垂落枝梢,随风飘摇摆荡;是那样久远尘封于历史漫漫长河的文人墨客们笔下醉人心脾的芬芳。它究竟是否如同他人所道般馥郁清雅我无从得知,只得在手机一方小框架中皱眉辨认谷歌搜索引擎上画质堪忧的搜索结果;试图从空气中嗅探出想像中的气息。 去年那一夜,我乘坐母亲的车辆返家,细雨悦耳,固然是好,可在车内它只会被手机播放视频的嘈杂无情吞噬,屏幕刺目的白光昭示了它的完全胜利。 实话摊开,掰碎来细细讲:坐车若是手上没些玩意儿是挺枯燥的,尤其归心似箭。真是恨不得变成一支穿云箭,虽然未必要千军万马来相见。只是盼着快些回到温暖的家,再快些……循环往复的流行曲子就是旋律再怎么悦耳,歌词再怎么令人记忆犹新都好,也总有听得腻味的一天。 车内的空调不知怎的,夜间更特别地冻人。身着圆领短袖,一件短裤,搭配随意至极的我,在车座上蜷起身子,试图暖和些,奈何效果相等于无济于事。屋漏偏逢连夜雨,正在又闷又冻得咬牙的此时,手机那稀少的电量终于挺不住被强制关机了,这下连仅有的娱乐也没有了,只好望向沿途风景以求解闷,平日里不过15分钟的车程让我感觉度“秒”如年。 窗外的雨丝越发细密,连点多余的空隙也挤不出来留给夜色。葳蕤的野草与叫不上具体名字的野花大大咧咧地扎在一团乌漆麻黑里,在车座上见着的只能是一瞬模糊夹杂着晶莹的飞逝。 有些人把雨称为“无根水”,因它不知从何而来,就要落下;再次流入生疏的大江河海里不得“返乡”。 所以这无根水就在我的窗子前奋力地,狠命地锤打,声嘶力竭!渴望扎根的声音倒映路灯那希冀的光芒,于墨色弥漫中堆砌出一片祥和的流光似桂:金澄澄的,垂落实在,永不飘零。是为一片雨丝微凉滑落,很快又新血补上窟窿,如此往复循环;是看似盛放,实则无处不是哀的华诞,也在月光下显得是那样精巧玲珑得不堪一击的碎末,就连不存在的枝丫也泛着鎏金的浓墨重彩。 暖黄的光晕一路依偎着雨幕中的车辆而行。流光的桂交织,在车辆打开前灯转入小区入口的那一刻骤然随着母亲的温和指引逐渐稀疏,前路又一次注定陷入夜色的静谧,直达熟悉的隔墙小前院。 福至心灵地,默。 震撼,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也是残忍地夺取,何其现实地撕碎美的童话。 夜色的琉璃余烬就这样打在我的窗前,悄声无息。它残酷地劫掠走了我心中那抹鎏金,只依附于暖黄光晕中的桂啊!可我无论如何也看不清玻璃窗上反映的神情:眉毛上挑,嘴角整个垮下,表情狰狞得就快认不出自己了。 它鲜活时属于自然,死去时归于自然。除却了一瞬间最绚烂的残缺,永远不会将完整归于人类和人类的造物。路灯台灯电灯,在它眼里不过一类:一块块零件被冰冷维系,灯丝用自己的损耗带来暖意;可以给本性贪婪的人类带来满足,也能照亮夜雨中的一家温馨;唯独遇上了自然时只能给雨幕做烘托,无论被雨幕淹没的人是喜是悲。这事实都是恒久不变的。时间在流逝而雨仍在下,如果有心去听,过一段时间就会迷糊,所以这流逝的究竟是沙漏里饱含的时间还是一场雨呢?滴滴答答的声响大概谁也分不清吧! 只依稀记得那夜的最后是透过窗抚摸它温度不再的身躯,甚至不再是失去枝丫仍然弥漫馥郁的桂;仿佛再寻常不过的急雨滂沱或细雨绵延。 飞逝而过的桂雨轻盈却深邃,烙在我的心上,它便不得不以笔墨铭记:曾有一场朦胧似梦的流光落成桂,不光惊扰了夜,更惊艳了岁月。 文字是死物不要紧,人是鲜活的;以文字铭刻短暂数十年人生中或遗憾、或喜悦、或悲哀……时间不为任何人停止流逝,一分一刻也不会为不懂得将珍贵铭刻于记忆深处的人留有分毫回味重温的快乐。他们终将遗忘一切。 不知道第几回庆幸自己腹中好歹有少许墨水,若说比得名家自然惭愧,说是恰好足够日常所需还绰绰有余。世间万象不过须臾,白驹过隙间是多少刹那芳华;流光易逝,雨声可再,却非故景,自当珍之重之,同人情世故一样的道理,偏偏有人一把年纪了也不懂得。 流光,雨或桂,无论如何暗淡如何寻常,皆因铭记,因欣赏者而璀璨。 去掉疑是,不只是流光。它也许能真切地活在它所爱的窗前作响;活在暖黄的光阴里;甚至无所顾忌地在朝阳下留下花枝摩挲的影,哪怕它本是个错的枯笔;只我铭记足矣。 推荐老师◆冯文威(劳勿马慕国中华文老师) 在现今被手机喂养的新一代,有多少个真正喜欢笔耕? 有多少个会视写作为第一兴趣?我当了20年华文教师,遇到真正热爱写作,喜欢在字里行间抒发真挚情感的学生并不多。所以每当我遇到喜欢写作的学生,我都会如获至宝,仿佛让我找到一块未经雕琢的美玉。 最近,我就遇到了这么一个小女孩。她只有13岁。她喜欢透过一个又一个美丽的方块字,描绘出诗意般的画面。她喜欢观察生活,喜欢用她敏锐的触觉,去感受人生的美好,然后用笔把她的感悟记录下来。她的散文,读起来予人清新的感觉。细腻而生动。 她的年龄还小,我相信只要她坚持下去,继续写作,随着阅历的丰富,她一定能交出更多的好作品。我诚意把这篇散文推荐给星洲副刊的读者们。希望大家能够给这些年轻作者更多掌声,给他们信心,让他们知道,他们在写作的路上并不孤单。 ​
2月前
还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开始接触华文了。准确来说,其实是一出生就接触到了。这是因为我生长在一个中式家庭,所以学习华文是必然的。由于小时候的记忆已经快消失了,所以妈妈便口述告诉我,在以前的那些日子里,就算她再忙再累,她都会抽出时间教我华文。妈妈说,她经常自制教学小卡片,费尽心思,只为教会我华文。说到这里,模糊的记忆突然就被唤醒了,那时的画面突然就浮现在我的脑海里。那时的我,非常喜欢这些小卡片,因为有许许多多好玩的机关,非常吸引我。妈妈骄傲地告诉我,都是因为她的努力,所以我小小年纪就会写好几个中文字了。看着妈妈得意洋洋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好吧,这点我非常认同,毕竟父母是孩子们出生后的第一位“老师”,功不可没啊! 待我长到4岁时,妈妈便把我送去附近的幼稚园读书了。虽然我忘了那位华文老师的名字,但我仍然记得她那认真教导的样子。记得我刚学了几个从未写过的生字,所以字体全部歪歪的,在写笔画时,甚至一撇飞到天上去,非常难看。老师看着我笨拙地写字的样子,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笑了起来。她轻轻地握着我的手,慢慢地再教我写多一次。在练习了好几次后,我的字体终于有所改善了,变得非常工整,老师欣慰地笑了。也许是老师那让人感到安心以及被鼓励的笑容,刹那间便让我觉得,其实学习华文也没什么难的嘛。虽然我已经记不清那位老师的样子了,但她那像阳光一样明媚、温暖的笑容,却永远地刻印在我的脑海里了。 转眼间,又到了我上小学的年纪了。在那段充满快乐的求学时光里,有两位华文老师给我的印象最为深刻,而其中一位,是位身材高挑的女老师——林雪晴老师。初次见面时,我便觉得他是一位友善且温柔的老师,因为她笑起来时,眼睛总是眯眯的,笑容总是甜甜的,我可喜欢她了!四年级至六年级,这3年时间,她都担任我们的班主任,并且负责教导我们华文这一科目。过程中,我发现她是一位尽责的老师,她认真地教导每一位学生,尤其是班上的差生和异族同学,她更为注重。由于异族同学的母语并非华语,并且日常生活中也不太会接触到华文,所以学习华文对他们来说,那是相当的吃力以及不容易。为此,老师铆足了劲,下了不少功夫来教导他们。正因如此,他们的华文考试成绩才得以提升。 第二位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一位有点胖胖的男老师——吴顺平老师。第一次见到他时,我觉得他有点凶凶的,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感觉是个难搞的老师,很有威严。后来,我被选中加入这位老师的额外华文作文班。当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犹如晴天霹雳。天哪,为什么我会被选中上老师的课!但是在上完第一堂课后,我便对这位老师有了巨大的改观。我发现,这位老师其实很温和,有时还很幽默,并没有我想像中的那么恐怖。此外,他还是一位用心的老师。他非常热爱华文,每当我询问关于华文的东西时,他总是很乐意地为我解答。而他的那份心也成功打动了我,让我有了学习华文的动力,并且更加喜欢上华文课了! 小学毕业后,我便进入国中,继续我的求学之路。众所周知,国中是以马来文来教学的。并且,华文是没有被列入正课,需要另外留校上的。而且上课时间仅仅只有两个小时,且一个星期才上一次。所以这短短的两个小时的上课时间,便显得格外珍贵。在我中一至中三这三年时间里,陆陆续续一共换了4位老师,因为各个都临近退休。不过,这些老师在退休前,依然勤勤恳恳地教导我们,并且把同学们都教得很好,还有许多学生获得佳绩。而我,也因为老师们的努力而有所改变。之前的我,非常抵触学习古韵文、诗歌等等,因为有很多古代用语需要全部背下来,才能在考试时对答如流,但这可苦了我啊。我每次都背得死去活来,每当这个时候,我的小脑瓜仁儿都会冒出一个想法来:这华文根本就是上天派下来折磨人的恶魔吧?我抱着这份心态度过了好几个月,每次做练习时脸都拧成了麻花。不过,后来在老师们的细心教导下,我突然发现,其实并没有我想像中的那么难学,并且还有点有趣。正因如此,我又找回了当初学习华文的那份心,还有乐趣。 如今的我,仍在努力地学习华文。我非常感恩在求学路上所遇到的华文老师,都是因为他们的用心栽培,还有他们以“爱”来教导的方式,才让我有动力去学习华文。若不是有幸遇到这些老师,我想,恐怕也不会有我如今的各种成就。曾经的我,连参加校外比赛的机会都没有,站上台拿奖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少得可怜。但正因为他们,我才能参加各种写作比赛,甚至在比赛中得奖。这让我不禁感慨,原来默默无闻的我,也可以是如此的耀眼。我就像是未经打磨的原石,在那之前总是不被人们看好。但在经过一番细心地打磨之下,便变得犹如钻石般闪耀。 我心中突然就燃起了从未有过的想法,那就是成为一位华文老师。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竟然会立志想要成为一位老师。我想,也许是老师们那热爱教导的心打动了我吧。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够成为像他们一样,热爱华文,热爱教导的华文老师。 ​
2月前
自升中以来,华文便不再是我校的必修科。于是,在我的周围便渐渐的越来越多人选择弃考华文。他们的原因层出不穷,如“华文太难啦”,“华文会说就足够了”等等。 可是,我并不完全认同他们的观点。学习华文这条路必然坎坷,但只要细心去研究、去发现,便能从中发现到它的美。正所谓“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只要我们发现了它的“美”,便能在这条路上一帆风顺的走下去。 对于我而言,华文不仅仅是每星期区区两小时的华文班,学校里的新春活动、华文学会、华文老师的循循教导及对华文的热诚都是支持我继续与华文斗争的动力。于是,华文便成为让我初中三年最忙碌且快乐的事物。 中一时,我遵循父母的想法继续学习华文,而后也凭着对华文的一腔热血加入华文学会。华文班在这以国英为媒介语的学校并不被过多重视,所以经常会面对许多问题如课室设施老旧,师资不足,甚至没有课室上课!但庆幸的是我遇见了一位好老师——林俐俐老师,林老师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师,上林老师的课异常有趣,她也时常鼓励我们上华文,考华文。每逢华文考试后,林老师总会以书籍来奖励在考试中进步或取得好成绩的学生,在我家中就有约两三本林老师赠与我的书籍,让我更有动力去学习,获得更多华文知识。每逢周一,我最期待的便是华文课。华文是我在中一时唯一不感到陌生的科目,因为剩余的科目均以国文授课,让我感到非常不适应。于是,我便自然而然慢慢喜欢上华文这门科目。 之后,我也加入华文学会,且意料之外的成为委员。华文学会其中一个年度活动便是出版作文专辑,而担任主编的工作竟落在我头上。起初,我非常抗拒这项工作,认为自己的能力不足以担起这项重担而感到压力。但之后经过林老师的鼓励及指点,我下定决心扛起这份任务,挑战突破自我。在筹备作文专辑的路上时,我在老师以及同伴们的陪伴与支持下,竟渐渐把那份紧张和压力抛之脑后,反而对自己一点一滴完成的成果感到非常的满足。中一学年结束,林老师光荣退休,但林老师三十载的教学生涯却还未止步。 中二,是异常崎岖的一年。在上了大约两个月的华文班后,唯一的华文老师也退休了。从这开始,我们的华文班被迫暂停长达半年。在这半年里,虽然没有华文班,但华文学会其余的活动仍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我和其他委员在华人老师的协助下,仍然努力把每次的活动办好。虽然有时会面对一些困难如会员不积极参与活动,活动反应冷淡,但有句俗话说:“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所以我还是努力去克服这些难题,与同伴老师一起思考解决方案,而后的活动也在慢慢变好,这令我感到十分开心。 此外,我在中二时也有幸代表学校参加校外比赛。而令我印象最深刻的比赛便是诗歌朗诵以及文学创作比赛。依稀记得有一天,那时已经退休的骆老师找我,推荐我参加诗歌朗诵比赛。可当时的我与同伴是作为第二支队伍参赛,所以比赛已迫在眉睫,可我们却连诗题都未选择,所幸林老师在此刻伸出援手,愿意帮助我们。之后,我们4人便在短短的3个星期内尽力练习,配合默契。但可惜的是,我的队伍最终在比赛当天名落孙山,空手而归,可另一队却获得冠军,这令我感到非常大的落差感,整个人好似枯萎的花朵一样郁郁寡欢。过了几个星期,我在群组看见了文学创作比赛的消息,我又重大燃起奋斗的决心,发誓要把文创的奖杯抱回家,毕竟我可是人尽皆知“打不死的小强”啊!所以,我便吸取上次的教训,尽力不再犯下之前的错误。后来的两个月,我向林老师虚心请教,林老师也非常认真地指导我,虽然在过程中我因想法反复被驳回而几度想退出,但在与内心深处反复挣扎后,我还是选择坚持。最终,努力没有辜负我,我成功把梦寐以求的奖杯带回家,也让我坚定了要在写作这片稻田继续耕耘的想法。 时光飞逝,一转眼就来到中三,中三华文班终于被提上日程,慢慢回到正轨。今年负责“照顾”我们的是一位小学老师——吴顺平老师,他是一位既严厉又和蔼可亲的老师。每逢华文班,我手中的笔就不曾停下,不停地,不停地在纸上奔跑,记录下课堂重点,记录下课堂上的每一刻。虽然常常会觉得累,但当发现到知识一点点涌进脑袋里时,内心却得到了放大的满足。且在中一时我最厌恶的文言文也在反复的练习下得到进步,这也让我坚信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在华文班里总是有许多值得回味的事在发生,有时同学的一句话、一支笔的落下、一个细小的动作,都会瞬间让整间课室充满欢声笑语。而有时正是这一句话,这一个动作,让整间教室陷入如乌鸦般宁静,只剩吴老师的声音回响在课堂里。这些一事一物何尝不是学习华文路上的酸甜苦辣呢? 学习华文这条路并不容易,但我相信我与华文的故事不会完结。这场长达15年的旅程还在继续,而我将继续享受着这趟旅程里的所有酸、甜、苦、辣!
2月前
在时光织就的流年里,有一段邂逅,如同黄昏海岸悄然绽放的一抹晚霞——不期而至,却美得令人屏息。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唯余心跳与眼前的光,交织成一段不敢眨眼的情深,唯恐错过那稍纵即逝却永恒留存的美好。 那一年,我正泊在18岁的码头。青玉案的墨香里,少年不识愁滋味,却偏要攀上阁楼,把斜阳哭成新月,将春风听作秋声,心事悄然在心底滋长。那时的我不懂真正的忧愁,却偏爱在纸上洒满离愁别绪,只因内心有太多无法言说的悸动与渴望。 彼时的我,刚走出考场,书生意气尚未褪尽,心中却早已燃起一团关于“写作”与“出版”的烈火,炽热得仿佛要从胸口喷薄而出,让我彻夜难眠。那不是微弱的火星,而是一场势不可挡的燎原之火,誓要点亮整个世界,将心中汹涌的文字与热望燃成滚烫现实。 于是,我背起一纸未干的梦与几页热血,在暮春的风中,从霹雳金宝启程,踏上了一条没有归途的路。 “八打灵”——当时那是我人生地图上的一座陌生城市,对我而言,却像遥远的金陵或汴梁,藏着未竟的篇章,等我去书写。我没有落脚之处,没有一人相识,唯有一腔孤勇,如同“倚马千言”的意气,一身孤胆入风尘。 第一夜我抵达时,天色已沉,街灯昏黄,我立在车站边,望着一整片不属于自己的天空。风拂过,稿纸在背包中窸窣作响,仿佛那些文字也在不安,却又默默鼓励我:走吧,少年,山高路远,哪怕此去经年。 我常常想起那时的自己,多像一只羽翼未丰的雏鸟,还未学会从容地翱翔,便急切地扑打着翅膀,迎着凛冽的逆风,倔强地想要闯入那片高远辽阔的云天。 而命运,或许也被这份无畏所打动。总在你最孤勇的时候,悄然为你推开一扇门,让你得以看见,一道不曾预想的光。 那扇门吱呀一声开启时,站在门后的,是曾毓林前辈。“走吧,先回我家。”他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没有多问。 那年,毓林前辈刚从吉兰丹调来总部,而我,一个刚离乡的年轻人,困顿、孤身,却在他的这句轻声里找到了归处。加影的老家不大,但对我而言,却是避风的港湾。若不是他,我也许早已在异乡街头沉没,如一粒无声的尘埃。 数日之后,我再次站在一道门前——八打灵17区,暮色中,一间静静伏在街角的小屋。门应声而开,潘碧华老师出现在门后,她依旧微笑,如同多年不变的句点,轻声说:“进来吧,我的书房里有星辰。” 那是一间极小的房间,几步之间便可丈量,却像时间的褶皱,藏着一个宇宙的深度。书本堆叠在四壁,像一座一座沉默的山丘,有的斜倚墙角,有的仿佛刚刚翻阅过,页角微翘,如风曾停留。纸张微微泛黄,在柔和灯光下,像旧梦重温;而书页翻动的刹那,墨香便悄然浮起,像一缕走失的过往,轻柔,却叫人停步。 那一晚,我坐在她的小书桌前,桌面被岁月磨得温润,仿佛承载了太多沉默的对白。窗外,是一片毫无声息的夜,街灯遥远如星,屋内只有风,偶尔拂过纸页,轻响如低语,又似一封封未寄出的信。 “书声微响如风起,心事翻飞夜未央。” 我心中瞬间浮现这行诗,那声音淡如轻羽,却仿佛在灵魂深处缓缓敲响,像一口远古的钟,沉沉回荡。那一刻,我仿佛听见了命运的低语,不急不缓,落在心上,如星辰坠入湖面,漾起一圈圈不肯散去的涟漪。 追寻我的大学梦 我在那时刚成立不久的文教组里待了将近两年。青春如一盏新点的灯,光亮未盛,我却已踏上新的旅程,心中有火,想趁年少未凉,去追寻那属于大学的梦。 那时的潘老师,仍奔波于报馆与周末的课堂之间。一天集会,她见到我,卸下肩上的布袋,像想起什么似的从抽屉中取出一叠影印纸稿。 “这是我手抄的文学史笔记,陪我走过很多夜晚。”她轻声说,把它递来时,眼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坚定。 我接过那笔记,纸张微微发热,像尚未熄灭的星火。那一刻,我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头。心里却像被什么温柔而无形的力量撞了一下。 “愿你此去前程似锦,归来仍是少年。” 她没说这句话,但我仿佛听见了。 后来,我怀揣着一颗满是憧憬的心,走进了马来亚大学马来研究系。而命运,仿佛在一开始就为我们编织了细腻的线——就在我踏入马大的那一年,潘老师也悄然加入了中文系,如愿以偿,成为一名讲师。 我选修了她开设的那门课:散文创作。那种感觉,像是微风掠过水面,带起一圈圈涟漪,又像是月光悄悄洒进心湖,照亮了我从未触及的深处。那一刻,我仿佛听见了古人吟咏的“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一种深沉的情感,在我与她的课堂上悄然交汇。 从小小书房里的孤独,到大学讲堂的欢愉;从少年对文学的懵懂爱恋,到学子执笔时的炽热,那条命运之线,已悄然将我们的世界交织。 生命里有些相遇,并非偶然。它像是雨季中未曾预料的绽放,犹如“绿杨烟外晓寒轻,红蜻蜓飞过池塘”,从寂静的空气中绽放出生命的光彩;像是黑夜里划亮的火柴,虽瞬间,却点燃了心底最深的渴望。那一瞬间,虽短暂,却永生铭刻在我心中,成了我最难忘的故事。 这就是我与潘老师的结缘。 她的出现,犹如春风拂面,轻轻穿越我匆忙而炽热的少年时光。她不仅点亮了我心中的一盏灯,更教会我在中文的世界里,如何以温柔之姿面对世界,以坚定之心走向内在深处。她那不动声色的教诲,如同细雨润物,悄然无声,却深入我生命的每一个角落。而我人生中庆幸的机遇之一,便是她当年为散文集《涉江采芙蓉》亲自策划、编辑,并收录了我那篇稚嫩的作品〈纵容一片天空〉。 在我心底,潘老师永远是那个温文尔雅、长发轻垂的中文系才女。她如一缕温暖的晨风,轻轻拂过我的生命。每当我迷茫、彷徨,她的鼓励便如夜空中最亮的星,指引我走出黑暗,照亮我踟蹰不前的脚步。她用她那份坚韧与温柔,演绎了“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的无私,她的每一个微笑、每一句话语,都在我心里深深扎根,成为我心灵的灯塔。 原来爱上中文是一辈子的事情。 如今的我也陪伴小朋友走入中文之美。回首往昔,她的教诲依旧如清泉般滋养着我。她是我生命中的贵人,也是我成长旅途上的灯塔。 在她即将踏上退休的征程时,我想深深鞠躬,轻声道一声:“潘老师,谢谢您。” 愿未来的岁月如柔和的春风,抚慰您每一个晨昏,健康常在,安宁常伴,时光静好,岁月如诗,永远不老。(稿于2025年教师节前夕)
3月前
每当有小朋友仰着稚嫩的脸庞问起“为什么一定要学三个语文呢?”我的回答总会不出意料地说“马来文是我们国家的语言,英文是世界的语言,而华文是我们的母语。”看着他们似懂非懂地点头与思考,瞳孔漾着云雾般的困惑。我仿佛看见了十几年前的我;同样的答案坠入懵懂的深潭,溅起相似的涟漪。 得益于成长在华语家庭,掌握华文对我来说不如英文和马来文困难。但万事都有个例外,华文那复杂的笔画、多变的音义、语句的结构也时不时困扰着我。可今非昔比,现在的教育课程改革让小朋友在课堂上学习的华文程度早已高于十几年前。看着宛如小猎人的孩子们每日都要驯服多变的横竖撇捺,我也无可奈何。 在安亲班里,我带着一班10位的小朋友。两张长长的课桌上,托起了10片不同的星空,每一片星空下都是属于快乐的草原。对于一些小朋友来说,老师吩咐的作业简直是信手拈来。相对的有些小朋友却认为华文作业可比登天要难。当他们萌生出放弃华文的念头,我总会立马抛出一句“想想看,你比较喜欢华文还是英文,还是马来文?”沉默在空气里发酵片刻后,最终总会被橡皮擦过纸面的沙沙声划破。 道之所存,师之所存 大部分小朋友看来,喜欢华文的占比较高,而喜欢华文的小朋友都有一个共同点——出生在华语家庭。那些偏爱华文的孩子,大抵都曾在摇篮里听过轻快的童谣。语言认同如年轮般层层生长,可我又时常在思考:这份偏爱究竟是文化的血脉与基因,还是对熟悉文字的路径依赖?我没有答案,但时间一定有。 我最喜欢和他们玩一款名为《魔法汉字》的桌游。这款桌游确似仓颉遗落的玉版,孩子们在偏旁部首间搭起文字的巴别塔,似乎有一种魔力,把小朋友们都带回仓颉造字的千年前。不同偏旁可以组合成汉字的数量多不胜数,甚至超出了既有的参考答案。每当组合成一个大家都不曾见过的新字,小朋友们都会开始在广袤的词典海洋里寻找答案,这无形中加深了对汉字的印象。所谓“道之所存,师之所存”,小朋友们在和我学习,我也在和小朋友一起学习,毕竟我们的华文之路还看不见头呢! 有时,完成增广作业后白板上总会留下满满的汉字。孩子们用指尖抹去“春”的上半部,“日”便化作跃动的“旦”;擦去“树”的右半边,“又”竟抽出新芽长成“权”。每个解构重组的瞬间,都在续写许慎未竟的《说文解字》。大费周章地把整面白板的字都增减后,小朋友们又会提起笔把每一个字都抄写下来,并询问每个字背后的故事。 在这与他们相处的一年里,我学会把思想的云絮纺成棉线,我深切感受到与小朋友聊天的难度。我无法引经据典,要把“白云千载空悠悠”译作“云朵在天上散步了好久”,我必须做到返璞归真。每当我要说一句话,我的大脑需要把表达内容转化成易懂直接的句子,而非冗长的文字,这感觉就像中学时期欲翻译那晦涩难懂的文言文一样。对我而言,无疑是一种对我华文能力的考验。 最让我感到欣慰的是,小朋友居然可以改编古诗。他们把一些在课堂上学到的古诗加以改造,成为一首颇具新意的作品。虽然平仄如参差荇菜,押韵似断线珍珠,可“日照香炉生紫烟,李白像个活神仙”的戏谑里,分明藏着对古典的亲近渴望。也许,小朋友尚不懂李后主的春江愁绪,且难解陶渊明的东篱禅意,但谁能否认,那些在课本上反复朗诵的“白日依山尽”,正悄然将磅礴的盛唐气象种进童稚的心田? 引魏征“求木之长者,欲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一言,在路漫漫其修远兮的华文路上,这一切正刚刚开始。天上的月光缓缓流过五千年的龟甲竹简,人间的冶火烧造着器皿上的金篆铭文,但文明的传承,仍需依靠时间下破土而出的新苗。 给华文以时间吧!当甲骨文的裂纹里长出新的青枝,当篆书的圆转中绽放现代的花蕊,承载着五千年重量的汉字,定在时光长河里沉淀成璀璨的星辰。
3月前
我参加SPM那年,1980年代,为了那一点气节,自修了华文。整所学校,只有4个人报考。没老师教,也没上课,说是课外辅助,结果一年就上了那么三回,好在平日里互相激励聊聊。在那样的环境里,坚持华语,是一件几乎不被理解的事。考试的那一天,气氛怪异,冷清啊。 我当然知道现实:华语不是必考科目,不影响总积分,对升学就业没有直接帮助。放弃它,看起来更“聪明”。但我还是选了它。不是为了分数,而是为了不要太快地忘了我是谁。 马来西亚是多语社会,这是我们的优势,也是挑战。为了前途,我们习惯把语言分类。英文是通往国际的钥匙,马来文是本地生活的根基,华语……常常成了“可有可无”的边缘科目。很多学生放弃它,不是不爱华文,只是“现实不鼓励”。但语言不能只从“实用”来看——语言不只是工具,它承载的是身分、记忆、情感,也许,还有一点点尊严———至少我是这样的例子。 对我而言,华语不是我的考试语言,而是妈妈在厨房里叫我吃饭的声音,是我小时候学背的主祷文,是我哭的时候脱口而出的祷告词。当年我还是靠这一个语文把隔两条街之外的弟妹叫回家晚餐…… 我知道,每一种语言都有其价值。信仰不是靠语言来分等级的,天国也不会只说华语。但我深信,母语是我心灵最不设防的通道。一个人若不能用最自然的语言表达祷告、悔改、感恩,他的信仰就缺了一种亲密。 別轻易放弃一段根的记忆 更现实地说:若我们只为了高分才保留一种语言,那我们也很可能会为了现实放弃许多本该珍惜的事。这一些年,我看见许多人不再用华语表达情感。可能是不熟悉自己,可能是华语真的不行。或者它变得鸡零狗碎,只在一些吵架或谩骂时用上。我不是在责怪,而是想提醒:语言冷却之后,连感情也会生疏。 我不是为了鼓吹“华语至上”,更不是为了怀旧。我只想说:我们不能只因为制度不要求,就轻易放弃一段根的记忆。我们不能只因为它没加分,就让它在我们心中减分。 那年我们4个人进考场。结果怎样,保密,至少记得:我没让这语言被功利牺牲掉。偶尔有人说我台上的用词太深奥,其实真不是,小学六年级程度的华语能深到哪去呢?自修出来的华语,能成什么气候呢?我还真希望有人提一提:你的华语程度尚可!但愿有那么一天。人啊,有时候也挺喜欢被人肯定。 一个来自肺腑,能脱口而出的语言,是我们与人、与神、与自己之间的桥梁。  
3月前
有些事情,很怕它来到,但它还是来到了。 昨天收到一则讯息:“老师,我想暂停补习。”我的脑袋空白了,窗外竹林扶疏,绿幕天成,光影晃动,只怕要落泪。都说补习老师不用吃苦,专挑教育环节中最容易轻松的做,教到聪明的她,我是幸运的。 一直觉得老师和学生是互相成就的,先有老师的教导,后有学生的发表,学生提问反馈,老师同时受启发而充实自己。记得大约三年前,我为了教华文而离开母校,办了一个网络讲座,免费教当时的学生认识华文中的四季。2月26日准时出席的她用微信联系我,成了我第二个学生,两年多来我们读了〈白起王翦列传〉,一些杜甫和李白的名篇,一起面对演讲和征文比赛。还读完了《牡丹亭》,当时我就总觉得自己像是陈最良,哪里懂得小姐心思?想法过时,迂腐酸臭,改过统考,会写统考题又怎样?当然,后来也收到过“老师老师,我得奖了!谢谢老师的指导!”这样的讯息。 就在前天,她想听新诗,我就编好讲义,带她赏析杨牧的〈延陵季子挂剑〉和其背景《史记·吴太伯世家》。新诗自由,初学者从何着手?也许杨牧这首诗是我推荐学生入门习作的最佳范例——在历史故事中注入个人的新鲜感情,重新诠释解读,那是趣味无穷。 网课结束前,我以轻松的语气问了一句:“之后学费可以调整吗?”她说好,还问我调整多少,然而我其实心中是想讨论,我不是一定要调高,就是当下来不及讲清楚。某种程度上我想分享一种喜悦,是这两年来,陆续遇到有更多学生追求提升华文程度,家长愿意付更高的学费,表示他们在乎!他们和她一样有眼光,知道我教得不错,咳咳。 原订隔天补课,而时间未定,我发了微信讯息。谁知道就没了下文,我说明清楚的机会消失,又因为好友父亲意外身亡,我前往关怀致意,没来得及第一时间问她。再隔天,我又忙着指导学生参加征文比赛,协助寄送稿件,也没有催她回复讯息,补课时间延宕着。 学生竟然不来了 两天后的傍晚,她说想暂停补习。大概发觉华文补习也不是那么必要?我教得不好、课程不够丰富?我打电话去询问,原来她没有收到讯息,不知道我给了她补课选择,于是补课来不及而暂停确定,我说尽了我当时能想到的好话。电视剧中的演员都是在挽回爱人,此时我在挽回学生!挽回这事我从来不敢乐观,因为最后总是一个寂寞。 于是难得地失眠了,一整个夜里想了许多念头,包括开交通顾问公司——既然否定我的华文专业,不如去改善交通,让道路更安全,不至于再有像昂哥一样好的人意外身亡,不至于再有优秀学生青春梦断,家人心碎,我自信有热情能做好。 但是另一方面我有些不解,我就这样丢弃其他几十个学生吗?有点不负责任?子期一死,伯牙终身不鼓琴,有必要这么绝?人间的宴席一散,就一直散了?想起曾经有学生在毕业照片后留言,说我是她喜欢到讨厌又到接受的老师;我又想起,好些学生在我教导期间受过伤,泪洒办公室…… 就着桌灯,我打开日记本,抄下张晓风的文字“如果我们能爱什么人,如果我们要对谁说一句感恩的话,如果我们要送礼物给谁,就趁早吧!因为谁也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表达了。”我想大吼,震动天空,我觉得这一切是误会,天大的误会。 如果可以时光倒流,请让我收回“可以调整学费吗?”这句话。物价是一直上涨着没错,但我生活过得去,真的,学费收得少,就少一点嘛。少了学生的老师,还配称为老师吗?回忆起2023年底我所开的SPM华文考试课程,涵就是选择申请学费减半,她后来更如愿考获A+的成绩,我们都很开心。 再翻看讲义,《人格课8——季札》才讲到一半,学生竟然不来了。季札挂剑的时候,随从问他,这是何必?徐君已死,你这宝剑是送给谁呢?他竟然回答:“我怎么能因为徐君已死就改变我的初衷呢?”啊!他是何等重情重义,难怪吴国人爱他,愿意拥戴他继承王位。 我揉揉眼睛,还是教华文,期待收到另一则讯息。
3月前
很多中学生埋怨SPM中文实在难拿到特优而宁可不报考,他们希望其他科目考全A而有机会获得奖学金。最近又有报导STPM中文考试规范会取消中国文学发展史,也是难以理解。我想和大家分享我学习中文的乐趣,中文商业应用和深造的曲折过程。 我是理科国中生,最喜爱的科目是中文和数学。中文老师讲解唐诗宋词时我们听得津津有味; 同学们都开玩笑说前面几位被老师的口水弄湿了。原来老师读到〈琵琶行〉的“大珠小珠落玉盘”时太兴奋。青春期的我们也幻想过“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境界。学校图书馆存有一套中国新文学大系,每当下课时我都会拿来看,我最欣赏的是郁达夫的散文。中五考试我庆幸中文和数学都拿到A,其他科目刚刚好及格。 中学毕业后没能力升学,我进了吉隆坡一家陶瓷具进口商当文员。负责进口文件与中国进出口公司来往书信。记得常和电讯局通电话发电报,把一个个汉字换成4个数字。 513事件过后,政府时时改换政策,美其名是要土著学华人做生意。任何从中国进口的货物必须通过国贸公司申请准证。这造成许多传统华商怨声载道, 几年后政府才消除这条文。 为了提高中文知识,我参加台湾中华函授学校开办的新闻学。我也考获伦敦工商会的会计文凭。 几年后我进入一间大型的机械工程公司当会计员。原来这公司共有10位合格会计师,每位都有一个漂亮的秘书坐在其办公室外,真让人羡慕。 刚巧马来亚大学中文系教授郑良树为了提高中文水准,在潮州会馆开办中六中文课程,我马上报名上课。郑老师亲自讲解中国文学发展史和史记20篇, 我很专心听讲和做功课,荣幸的又考到A。当时是剑桥大学联合马大所设的中六A水平考试,相等于现在的STPM。 断断续续通过自修和上夜课,我终于考完了英国特许合格会计师公会(ACCA)的13个科目成为会计师。我进入一间控股公司,每年须要准备常年报告书,我负责中英对照的账目。 为了增加对企业管理的知识,我到马大上夜课,以3年时间完成了企业管理硕士(MBA)。当时公司无条件替我付了9000零吉的学费。 公司因发展多元化也受到金融危机影响,开始出售资产还债和减少员工,我也接纳了自动裁员计划,提早退休。 年过50岁再谋职已不容易,无所事事一年实在不舒服,我打算申请当讲师,一位在国立大学任副教授的同学劝我,最好去深造,因为大学讲师都须要有博士学位。 挑战自己考取博士学位 我最崇拜的两位科学家杨振宁和李政道在战火连天时也能认真学习和完成研究。我必须挑战自己,再上一层楼。 战战兢兢又回到马来亚大学报名,开始我的学生生涯,寒窗7年,通过6个科目考试,写完论文,经过答辩后再修正,最终拿到博士学位。 接下来申请到一间私立大学学院的讲师职位,我开始了误人子弟的教学工作。遇到一些中国学生,被喊老师时真的很亲切。 经过3年时间,日夜奔波讲课和改试卷,健康开始出了红灯,我告别了讲师生涯。 我用空余时间参加居民协会委员会,分享我的商场知识,检查账目,写中英对照的主席报告。全体委员非常尽责,使到这600间房屋社区获取许多奖项与政府拨款。 学习有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常感觉写中文通告已不是很通畅,有时要依赖翻译软件,由英文转译成中文。或许太长时间是用英文通讯。 活到老学到老,我必须提升我的中文程度,不敢再和人说我曾经有考中六中文,成绩是A。 我又开始拿出旧课本:中国文学发展史(刘大杰),研究杜甫与苏东坡的辛酸生活和文学成就。或许有一天我能重新进入校园读文学系。
5月前
“中文系是读什么的?” “读中文系有什么意义?毕业后可以从事什么工作?” 自从我选择中文系以来,这些问题我已听过无数次,每个得知我学中文的人都想知道答案。每次我都会耐心地解释:“我们学习的是文学、语言、还有文化。”可我的回答换来的往往是他们更疑惑的表情,他们等待的似乎是一个更实用的答案,比如“毕业后可以当老师”、“读了可以赚大钱”之类的。 “那读中文有什么用?”这个问题问住了那时候刚就读中文系的我,我热爱中文,但我不知道如何将学中文的意义告诉他们,又如何说服以“赚大钱”为选科系目标的他们。 “等我毕业了再告诉你们答案。”这是我的拖延之举。然而,不知不觉我已经临近毕业了。曾经,我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也有了答案……答案很长,要从我小时候开始说起。我很小就开始爱上中文了,年幼的我异常好动,妈妈为了让我安静下来就买了许多书给我阅读。书中有种能让我安静下来的力量,我总能沉浸在精彩的文字世界里。每一行文字浮现在我脑海时都会自动转化为一个画面。所以,我觉得文字是充满了想像空间的,比电视剧还精彩。我读文字时能想象出电视剧里需要耗费千亿资源才能呈现出的三千世界,三千世界里所发生的故事无一不令我为之动容。那时候的我不懂文学,只是单纯觉得文字的力量是超越言语举止的,字里行间带给我的动容是我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的。 一颗喜欢中文的小种子就此种下了。到了小学,华文老师——傅老师让这颗种子发芽了。傅老师喜欢让我们写作文,她常常在作文课上提起我的作文,称赞我的文笔,称赞我天马行空的想像力。小孩总是有虚荣心的,年幼的我就因文字打动了老师而产生了成就感,迫不及待读了许多书,企图在文字汪洋的浸泡中提升文笔。发了芽的中文情意结一发不可收拾,中学的我因对书籍的热爱、老师的鼓励,以及内心油然而生的民族情怀等多种因素影响,满腔热血地决定报读中文系。我的首选是政府大学的中文系,所以我决定在STPM时报考中六中文。 报考中六中文是我走上中文系这条路上最大的绊脚石。中六学校内没有提供华文班,校长以“拿华文影响总成绩”为由阻扰我报考中文,这导致我父母屡次前往学校会见校长,说服校长。最终,不厌其烦的校长才同意让我在原有的科目中额外加修一科中文。 我满心欢喜地去上中六中文的补习班,原以为多年的阅读让我对“中文”有了一定的了解,然而中六中文却给我上了一课。中国文学史、文学作品分析、韵文、格律诗等等五花八门的“中文知识”令我重新认识旁人眼里看似简单、不堪大用的中文。学习这些知识令我打开了一扇通往广阔天地的门,我看见文字背后蕴藏的思想与历史,恍然大悟我们现在所看见的文体与文学是经历过多种朝代的文体演变而来的,而各个朝代的文体与文学背后都藏有说不尽的故事。 中文系教会我“怎么思考” 虽然,这些都是我所喜欢的,然而那时候的我其实并不知道我所学的内容有什么用,毕竟比起医科、建筑科等能在现实中运用的知识而言,文学过于虚无,文学是精神的食粮,只存在于人的精神中,为人所感知。 直到就读了中文系,我才意识到曾经那些被我轻视“没用”的知识,早在不知不觉间中改变了我看待世界的方式。学得越多,我越发现中文系并不是直接教我们“做什么”,而是教我们“怎么思考”,思考后该“怎么做”。我们学的是理解,是思辨,是逻辑思维的训练和语言表达的能力。在一篇篇文本的阅读与分析中,我们学会从字里行间挖掘出背后更深层的意涵,学会以不同的视角去看待事物,以不同的表达手法去传递思想情感。在一次次写作中,我们学会如何厘清自己的想法,并将抽象的概念与想法转化为具体的文字。 在文学史几千年的历史长河中,我们学习的不只是朝代更替、文体演变,更是看见古人如何在时代动荡中写下忠义,在离别中写下思念,在穷困潦倒中抒写苦难与不屈的希望。文字胜过千言万语,能超越时间与空间,令我们走入他人的精神世界,窃见他人看待世界、思考问题的方式。文字令我们感知他人的情感,学会共情他人。因此,当我们读懂了文字里暗藏的信息,就能领会无数人的智慧结晶。 “思考”正是读中文系的意义,这个世界有各种问题,都是没有固定答案的。中文系教会我们的,不是死记硬背的标准答案,而是寻找答案的方式。这种能力不是课本能教会人的,也不是无数考试中能看出来的,但这种能力会深深地融入我们的思维方式里,往后不只在工作中用得上,也深深影响我们往后看待世界的方式,因为人生的许多时刻都用得上“思考”,用得上逻辑思维。 计划未来、面对挑战、做出选择、理解他人、解决问题,甚至认识自己,都离不开“思考”。那中文系所教的,不正是能让人受益终身的学问吗?我想,不会有人知道“没用”的中文系背后竟然暗藏着那么多玄机。几千年以来古人的历史与智慧、现代文人的情感与智慧结晶的并不是“无用”两字可概括的。 如果你现在问我“读中文有什么用?读了可以做什么工?会赚大钱吗?”我会告诉你,“赚大钱”不是选择科系的首要目的,因为赚钱的能力从不属于任何特定科系,而是属于人。选择科系真正该看重的是我们在就读过程中学会了什么,又领悟了什么。读中文系的人可以从事任何工作,因为逻辑思维、表达方式等各种能力适用于任何工作。 凡是认真读过中文系者,皆有所习得。
5月前
在马来西亚,华文教育宛如一盏永不熄灭的灯火,虽历经风雨依旧顽强燃烧,照亮无数华族的心灵一隅。它不仅是语言的通衢,更是文化的坚韧纽带,扎根心底,化作文化身分认同的基石。 自19世纪,华族迁至南洋,祖辈们坚持办校教授中文,悉心守护社群的文化底蕴。中文,这门古老深邃的语言,也是连接往昔与未来的“历史工匠”。对于马来西亚华人而言,研习华文,仿若踏入尘封的历史,感受祖辈的智慧与深情。那些古老的文字,拼凑出沧桑而扣人心弦的文化图腾,引得无数人甘愿为之捍卫与牺牲,如已故的林连玉、沈慕羽、严元章、林晃升、陈嘉庚和陈六史等。 找到生而为人的意义与归宿 有人认为,学习中文只需掌握日常沟通即可,无需深究背后的历史与文化。但这种浅尝辄止的态度,让他们错失了华夏文明的珍贵瑰宝,正如“虽至宝山,终无所得”。华文教育最终目的并不是让人变得理性和聪明,而是赋予人伦理的温暖,让人在群体中感受辈分的共鸣与亲切。历经千年沉淀的伦理机制与先辈的处世智慧,是华文教育的馈赠,让我们懂得入世,知晓尊卑有序,且抑制那份过于自由的个人主义思潮。 华文,更是传承文化和塑造身分的深层动因。德国哲学家马丁·海德格尔(Martin Heidegger)在其哲学体系中强调“存在”(Being)的重要意义。他认为,人的存在并非局限于物理层面,还涵盖了文化、语言和历史。正如他所说:“语言是存在的家园。”故学习华文,不仅是学习一门语言如此简单,而是选择一个存在方式。华文即华族的存在家园,是我们对文化身分和存在的构筑。透过华文的培育,我们得以将中华数千年的历史和文化记忆传承给下一代,让年轻一代在多元文化的复杂环境中寻得自己的根与魂。 许多人觉得学华文对未来用处不大,不如学数理和英文利于职业发展。用庄子的话反驳则更有力:“无用之用,是为大用。” 在《庄子·人间世》中,大树因材质疏松被视为“无用”,却因此长寿免遭砍伐。在看似“无用” 的华文学习中,兴许你能够避开其他语言思维的陷阱与锋芒。在中文所构建的思维语境里,收获更为丰富、融合与循环往复的哲思,而不至于变得过于理性与冷漠。庄子还说:“知无用而始可与言用矣。天地非不广且大也,人之所用容足耳。然则厕足而垫之,致黄泉,人尚有用乎?”“有用”是脚下这块土地,但若把这土地之外的地方都消去,试问这片“有用之地”还有用吗?因人所步行的是依靠不步行的路所支撑的。有用需与无用相互配合,才能使“有用”真正的有用。 从现实角度看,在全球化浪潮下,中文在国际舞台日益重要。它不仅能拓展国际视野,未来或许还会成为衔接各科技领域的媒介语。在急功近利者眼中,华文教育或许只是无用字词的堆砌,无法直接换取金钱地位。然而,这看似无用的教育,却如春雨润物,悄然滋养华族心田。它不仅传授知识,更潜移默化塑造人的品性,让我们在喧嚣世界中找到生而为人的意义与归宿。 在这条漫长且艰辛的道路上,华文教育这一盏永不熄灭的灯火,并非其火焰盛大,而是每一个时代都有无数点灯人挺身而出守护这点微弱火光,让它继续照亮后人的生命征途。但愿每一位学子,都能在华文教育的孕育下,茁壮成长,成为一个深情且有担当的华族。
6月前
6月前
我已经退休5年半,最近读到国中华文班的窘境,想起当国中华文老师的日子,感触良多。 我主要负责教导初中华文,这些班级大都是下午班,华文课安排在课程表外,学生必须提早到学校上课。由于课室不足,我们趁上午班学生去上科学或体育的时候借用课室。除此以外,我们也曾经借用科学实验室、生活技能室、美术室、会议室、家政室、电脑室等地方上课。华文老师最头痛的问题就是寻找课室。当上述地点都安排不到,食堂成为最后的选择,但那儿连黑板也没有,最不理想。 借用他人之课室,最忌学生偷吃糖果,把糖果纸塞进别人的抽屉。有的比较顽皮,擅自翻阅别人的课本或笔记,甚至破坏别人之物。接到那一班学生的投诉之后,我必须找出罪魁祸首,严加惩罚,别让害群之马影响华文班的声誉。当然,那是极少发生的,绝大多数的华文班学生都是循规蹈矩的学生。 某次站在中六理科班的门外,学生出来之后,我们正准备进入,班长突然把课室的前后门都锁了。我们眼巴巴地看他们离开,尽管我以最犀利的眼光瞪着班长,他却若无其事地走了。中六理科班班长,也是学校巡察员,曾经是我负责的某学会理事,他却狠心把我们锁在门外,无视老师及他的学弟妹脸上错愕的表情。那一次吃闭门羹,我们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屈辱!其实,问题出于那天早上有的空课室发生财物失窃事件,副校长通过广播,通知所有班长,课室内若没人必须上锁,若没上锁,她将严惩班长。我也不能责怪班长,他只是遵循副校长的指示,别无他意。后来,我们另外找课室,幸好有一间生活技能室没人,我们才有栖身之处。 生活技能科主任是我的老朋友,借用她的课室上课,我感到毫无压力。刘老师是虔诚的基督徒,与我联手负责学校的学生团契。课室的摆设与普通课室有些不同,黑板与科学室一样,有4个小黑板,必须拉上或拉下。课室摆设6张较大的桌子,可容6人,旁边设有洗手盆。这种课室格式,挺适合进行小组讨论,但是也有弊病,即使没有小组讨论,有的学生还在那儿“讨论”。 学校的会议室也是华文班上课的另一个选择。会议室有冷气设备,在炎热的天气,进入冷飕飕的会议室,感到格外舒适。由于其他老师也常使用会议室,我不能老是安排学生进来吹冷气。会议室有视听器材,老师们可以用电脑播放视频,这是多元化的教学方式,深获学生们的喜爱。记得我曾播放《超级演说家》参赛者刘媛媛的演说:〈寒门再难出贵子〉。我永远记得她说过:“我们家根本称不上寒门,因为我们家根本就没有门。”她的演说激励人心,听者无不动容。从寒门我联想到文化之门,我感到庆幸,我的学生已经找到那扇通往中华文化之门。 我们经常在科学室上课,特别是物理实验室,那是罗娜老师的地盘。每次在那儿上课,心理压力大,嘱咐学生千万别乱丢垃圾,也别把食物的残渣丢在室内的垃圾桶。多年以前,我也曾经“客串”科学老师。那一年,来了一位马大中文系的毕业生,我这个非中文系出生的华文老师被调去教中五的科学。身为科学组主任,罗娜老师质疑我的教学能力。以国语教中五的科学,对习惯讲中文的老师来说,肯定不容易。她说先给我一段时间适应,然后才进班观察,评估我的教学能力,我听了颇有压力。校长巡课时曾经在走廊驻足聆听我的教学,听我讲得头头是道,我偷瞄他一眼,感受到他对“跨界”老师的肯定。不久,同事廖老师申请长假,建议我去代课,教中三的数学及中四的英文。罗娜老师来不及进班观察,我已经改教数学和英文,她似乎对此事耿耿于怀。那一年,我一再“换角“,校长及其他同事笑称我多重身分。无论如何,我还是最喜欢当华文老师。后来我去报读开放大学的课程,主修中文,才名正言顺地成为华文老师。 借用美术室上华文课 除了科学室,早期我也曾经借用美术室上课。负责管理图画室的黄老师非常友善,相当支持华文教育,只吩咐我别让学生触碰那些尚未完成的作品,如粘土雕塑、油画等。我喜欢美术室的环境,中学时代我对美术颇有兴趣,可惜毕业之后便放下画笔,专注写作。文学与美术原是一家,有多位中国作家也是画家,譬如丰子恺、席慕蓉、冯骥才、刘墉等。黄老师与学生们把美术室布置得很有艺术情调,我一有空就欣赏挂在墙壁上的学生作品。虽非名家之作,将来他们若成为名画家,这些作品的价值也水涨船高。华文班的莘莘学子,也是尚未完成的作品,只要老师们专心培育,有朝一日,他们将成为华文教育的接班人,有的则在其他领域发展,成为国家的栋梁。多掌握一种语言是优势,何况今日中国已经崛起,成为经济强国,华文班子弟,前途哪会比不上别人? 虽然我们没有固定的课室,经常像母鸡带小鸡,游走在课室走廊,但这也不影响学生学习华文的热忱,让我感到欣慰。我相信多年以后,当他们想起中学时代的华文课,即使面对“飘泊”之宿命,也不向现实低头,这是难得的人生经历。经过风雨磨砺的树木,根基更加牢固,长得更加茁壮、挺拔,勇于面对生活中严峻的挑战。 最后,愿以郑燮的〈竹石〉与华文班师生们共勉之:“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6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