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 12:51pm 16/12/2023

“美美與共，天下大同”——記2023年“多元就是美麗”沙巴民族音樂節

作者：白德灵

2023年11月末，筆者再一次以音樂人類學者的身份踏足沙巴的土地，以學術的視角深度參與到“多元就是美麗”2023年沙巴民族音樂節的籌備工作中。

音樂節從12月7日到10日，共持續4天，彙集了來自沙巴州全境的三百名華樂愛好者，他們分別來自於沙巴崇正中學華樂團、亞庇建國中學華樂團、鬥湖巴華中學華樂團、拿篤中學晶月華樂團、沙巴大學華樂團、和音樂坊、多元民族樂團以及冰心古箏團和亞庇中華、裡卡士中華及雅導三間小學華樂團等共11支不同的樂團，在沙巴大學華文學會的工作隊協助下，寫下音樂節的完美樂章。

其中值得一提的是來自鬥湖和拿篤地區的華樂愛好者，雖然需要歷經近7小時艱苦車程，依然毫不猶豫地選擇參加本次音樂節。來自兩地的學生在筆者的交談中表示，距離和艱辛無法消除他們對華樂的熱愛，哪怕櫛風沐雨，他們依然義無反顧。

與此同時，新加坡國家青年華樂團也在著名指揮家郭勇德先生的帶領下，前來鼎力相助。不僅如此，本次盛會還得到了沙巴大學孔子學院、沙巴多元音樂藝術協會、沙巴華樂學會、沙巴大學華文學會以及沙巴大學華樂團的傾力相助，共同為音樂節的召開出謀劃策。

如此規格的華樂饕餮盛宴，在整個沙巴華樂歷史中也是極其少見的。此次音樂節是自新冠疫情以後，第一次如此隆重的音樂盛會。為了籌備此次盛會，所有參加團隊從2023年6月就開始著手準備。當時間指向12月，各團隊終於相聚亞庇，完成了匯流。

音樂節於12月7日正式開幕。新加坡國家青年華樂團在郭勇德先生的指揮下，為亞庇奉獻了名為“騰”的高水平專業音樂會。沙巴前副首席部長拿督譚業成受邀出席音樂節開幕式，並發表了主題講話。全場座無虛席，整場音樂會體現出極高的藝術水平。

開幕儀式後，音樂節正式進入訓練階段。來自沙巴州各地區的樂員按照聲部分類，接受各聲部專業教師的悉心指導。筆者也有幸作為特邀專家，全程參與了樂員的訓練工作。訓練第一天，亞庇的天氣和惡劣的環境就給了筆者一個下馬威。失靈的空調，時斷時續的供水，遲到的餐食，這些足以嚇退大多數人的負面情緒卻被老師和樂員們堅毅的品質一一化解。在危機來臨之時，老師們用實際行動為樂員們上了一堂名為“成為問題解決人”的人生課。教育從來都不是高臺教化，而是潤物無聲。也因此，所有樂員竟然無一人抱怨，眾志成城之下，危機一一解除。

在第一天的危機之後，彷彿輕舟已過萬重山。接下來的排練雖然也偶有插曲，但樂員們都能輕鬆應對。令筆者感到驚訝的是，儘管這些樂員來自不同的學校，在短短的4天時間裡的交流裡，卻已然如多年好友，相視莫逆。因此，在12月10日的閉幕音樂會上，儘管樂員們水平參差不齊，卻呈現出了一場超水平發揮的精彩音樂會。

其中，由聯合樂隊集體創作的華樂版《Original Sabahan》在閉幕音樂會當晚大受歡迎。當樂員與觀眾們共同演唱出這首作品時，音樂廳作為一個自我表達與傳遞價值的文化空間，完成了觀眾與樂員的匯流，也形成了沙巴華人集體的文化記憶。另外一首由梁漢奎作曲，張誠忠作詞的作品《愛像一首詩》，用馬來語、華語和英語三種語言共同傳遞了沙巴各友族和諧相處，美美與共的宏大願望。當友誼的話語從學生的歌聲中傳出時，愛的種子已經種下，友善的信息已經傳達。

在音樂會後的發言中，各位嘉賓及觀眾都對音樂會的表現給予了高度的評價，各位專家和樂員代表也分享了幾天來的所思所感。其中行知賞識教育家曾桂安的發言尤為發人深省。這位古稀之年的老人為在坐的樂員和觀眾娓娓講述了幾十年前和張誠忠老師創辦華樂節的動機與宗旨。他說道，音樂教育也是愛的教育，沒有和諧和愛，就沒有音樂。因此，他和張老師確立了傳承至今的音樂節主題：匯流，即匯聚力量，流出希望。他希望華樂成為流淌在沙巴華樂人身體裡的血液，無論來自哪裡，大家都是華樂一家人。

本次華樂節最大的改變，是將沙巴華樂節更名為沙巴民族音樂節，其中的意涵不言而喻。正如中國著名社會學家、人類學家費孝通先生針對處理不同文化關係時總結出的十六字箴言：“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與共，天下大同”。沙巴華人，以音樂為符碼，傳遞了這一與沙巴各友族和諧共處美好願景。

音樂作為一種動態的文化形式，連接著個人與群體，承載著歷史與記憶。音樂既能創造集體的文化體驗，也能表達集體的認同與存在。正如Brandellero在他的論文中所闡述的，當音樂成為一個社區經歷的集體記憶時，音樂就會成為一種文化遺產(Brandellero & Janssen, 2014)。華樂作為沙巴華人文化認同的象徵，即團結了每一個個體，也表達著華人集體的價值觀與身份認同。

“啊，匯流，匯流，匯成神山的雲採。啊，匯流，匯流，匯成青春的浪花”。隨著三十多年前的旋律再次響起，美美與共，天下大同的華樂節理念也完成了代際的傳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