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沒有看,電話沒有接;可見,此時此刻的他,心中有多麼的悲傷!
或者說,他的心中,有多麼的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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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多歲的他,是業界充滿創意的設計師,源源不絕的訂單,讓他對未來充滿樂觀。結婚、離婚、創業、轉業、投資……他統統經歷過,不畏不懼,不缺吃穿,瀟灑過日!
疫情嚴峻後他回到臺灣,突然決定退休。不想再穿梭海峽兩岸,不用當個南南北北的候鳥,決定退休後悠閒做自己。不幸的是,退休的生涯剛剛在規劃,他卻發現身體出問題;退休後的日子,竟然和腦海裡的步驟不同調。
遵照醫生的安排,開刀、化療;本以為退休的日子,是在世界各國或某些小鎮流連駐足;誰知道,罹患癌症的事實,他退休後的場景,竟然是在大如迷宮的醫院迴廊上,來來回回的移動;眼睛看到的是憂傷的臉孔,鼻子聞到的盡是刺鼻的藥水味。
醫療過程中,開始感受到孤家寡人的挫折;幸虧有大他幾歲的哥哥,在患病的過程中,不離不棄。像這次,腸道粘連緊急開刀,在加護病房住了那麼久,多虧哥哥的打氣加油……甦醒後,看到哥哥,充滿感動,彷彿又一次重生;沒想到,才離開加護病房不久,就接到噩耗……
原本心臟就有問題的哥哥,因為他的緊急開刀,南北往返安排事項,結果過度勞累,竟然心臟衰竭搶救無效在同一所醫院過世。哥哥的死,他覺得和自己脫離不了關係;一年多來,不辭勞苦協助他度過難關的哥哥走了,而他還苟延殘喘地活著;他在自責中,了無生趣,也不知自己還有什麼和病魔搏鬥的勇氣和意義!
因此,即便收到朋友的短信或電話,他不讀、不回;他提不起任何的精力,也不在乎是否還要活下去……
朋友難過地和我訴說他朋友以上的遭遇;我突然想到一個已經過世多年的老朋友總會說:“只有享不到的福,沒有吃不了的苦。”她常說:“二戰結束後,國共分裂;兵荒馬亂,隨著流亡學生飄洋過海到臺灣;沒有機會告別父母和手足;來到臺灣連方言也不懂;好不容易稍微安頓了,為了三餐,再下南洋,又是一番奮鬥……”老朋友分享這些時,最後一定說: “好好活下去吧!”
其實,隨著年紀增長,這幾年,我們進出醫院看望病人或參加告別式的機會越來越多。步入第三段人生,喜怒哀樂的波動減少了,七情六慾的糾結解開了;但、悲歡離合的憂愁如兩鬢的白髮增多了,生離死別的戲碼一如我們額頭上長長的皺紋,難以撫平……
是的,多少柔情多少淚!但肝腸寸斷的心情,總有一天會被風吹散,被水衝走。時間,真的是很好的一帖藥!我安慰朋友的時候,突然想到早上手機裡傳來的一個故事 :“……所羅門王為了懲戒有點日漸驕傲的侍衛長比拿雅,限他六個月內,要找到一枚戒子,它能讓快樂者悲傷,讓悲傷者快樂……遍尋不到這個戒指的比拿雅,在唉聲嘆氣中,竟然遇到一位鐵匠,鐵匠將自己手上的戒指,送給了比拿雅讓他送給所羅門王……正在興高采烈的所羅門王接過這一枚戒指,搖頭嘆氣……”
所羅門王為什麼突然哀傷,因為這一枚戒指上刻著一句話:《這一切都會過去》。他是一個擁有智慧的人,這一句話告誡他富貴、尊榮、這一切都會過去的……
如果,掌聲、讚美、財富、榮譽,這一切都會過去;那麼,孤獨、困苦、悲傷、毀謗、許多不堪的情愫,多少插在心上血刃般的痛苦;這一切也都會過去。
誰都有難跨的坎,誰都有難言的痛!活得越久,越多苦澀的經歷在心中蕩氣迴腸。春櫻、夏荷、秋楓、冬梅,四季以它的節奏在播放動容的畫面;但、生、離、死、別、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蘊熾盛這八苦,也在生命的故事中輪流書寫不同的篇章。在正面的舒坦和負面的煎熬中,時間的樞紐讓這一切不同的滋味,最後都漸漸化為平淡無味!
朋友聽完我說的故事後,苦笑回我:“知易行難”啊!沒錯,你我有情眾生處處是“抽刀斷水水更流”的苦楚;一起相信“一切都會過去”彼此共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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