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 12:00am 05/12/2020

【風鄉墨苑】鐵骨錚錚卓還來領事

文/薛君毅

鐵筆銀鉤鐵骨錚人書互映兩堅貞

風鄉歲歲懷英烈墨苑千秋仰掣鯨

兩個月前，我到本州著名畫家梁健文老師（丹青）的畫室做客，我們談天敘舊，品茶論藝，好不痛快。那一夜，我一口氣欣賞了許多丹青的畫作，也見識了不少他收藏的書畫珍品，可謂大飽眼福。丹青的藏品中，有一件是極其珍貴的。那是一張殘舊不堪且泛黃的剪報，內容是報紙刊頭《華僑日報》四字。再細看旁邊的落款，不得了，竟是出自抗日烈士卓還來領事之手筆。

查卓還來領事（1912—1945），福建閩侯人，與本州有著極深的淵源。他早年就讀於中國當時的燕京大學，畢業後赴法國巴黎政治學院留學，獲博士學位，後又赴英國倫敦大學深造。1936年，他學成回到祖國後，擔任國民政府外交部一等科員，1937年出任國民政府駐越南西貢副領事。1940年7月，卓領事調升北婆羅洲山打根領事館領事，兼管砂拉越華人事務。1942年1月19日，山打根陷入日軍手中，日軍闖入中國領事館時，卓領事靜靜地坐在辦公桌前，日軍用刺刀架在卓還來脖頸處，逼其與日軍合作，承認汪偽政府，卓還來領事嚴詞拒絕。日軍又要求卓領事交出所有文件，可重要文件已被卓領事燒燬，他指著爐灰對日軍說：全部在此，可以取去。日軍惱怒，將卓還來領事逮捕。1945年7月6日，卓領事被日寇殘忍殺害，地點在根地咬飛機場附近的樹林中，其獻身時年僅34歲。

根據網上資料顯示，婆羅洲華人為了紀念卓領事英勇犧牲的事蹟，1947年在山打根修建了“卓還來領事被害紀念碑”。關於這塊紀念碑，我向山打根許多前輩打聽，始終查不出它的具體位置。廣為人知的是1956年建立在根地咬的第二座紀念碑——“卓領事暨同難四人紀念碑”，每年都由根地咬中華商會組織公祭儀式，前往參與公祭的州內華團共計四十餘個，典禮莊嚴隆重，意義非凡。我的老師黃玉奎先生曾受邀參加公祭，隨後並創作了《卓還來安魂曲》紀念這位偉大的民族英雄。

關於卓還來領事的英勇事蹟，本州華社幾乎家喻戶曉，人人耳熟能詳；然而關於卓還來領事的書法藝術，在本州書法界卻是鮮為人知。“華僑日報”此四字刊頭明顯受到于右任早期魏碑楷書的影響，氣勢磅礡，古樸渾厚，與其剛直不阿、不屈服於惡勢力的精神相暗合。

于右任為中華民國開國元勳之一，一輩子血液流淌著憂國憂民的愛國情操。其書法早在20年代便名播遐邇，與鄭孝胥素有“北於南鄭”之稱。他的書法造詣極高，歸其所取法，北碑南帖，漢隸章草均有涉獵而俱能化為一爐。尤其在魏碑中融入行書和隸書的筆意，形成獨特的書風。卓還來領事敬仰于右任的氣節與風骨，其書風自熱而然受于右任的影響，一點也不足為奇。

另一件流傳在網上的卓領事書法作品，旁註為“卓領事賣字助賑之題字”，內容是岳飛滿江紅詞之節錄：待從頭收拾舊山河，落款處寫著三十年春節。民國30年既是西曆1941年，是他調任為北婆羅洲山打根領事館領事的第二年。那一年卓領事正值“而立”之年，他在山打根領事館任內賦詩詠懷：“三十功名土與塵，年華流水客中身。殲仇雪恥吾儕事，莫使前人笑後人。”表現了其對日寇的痛恨和以殲滅日寇、光復祖國為己任的堅定決心和雄心壯志！

正是因為有了這樣崇高的品質和牢固的基礎，卓還來才會在任內面臨強敵環窺的局面時，仍然慷慨激昂地宣傳抗日，賣字助賑。這件作品堪稱是可以傳世雋永之作，整體氣韻生動，意態精密，纖濃符中，剛勁不柔，自有一種淳正之氣，頗飽含文臣忠烈氣質。欣賞卓領事的書法，具有大氣凌然、壯懷激烈的感覺。字如其人，在這裡體現得淋漓盡致。

卓領事有如此非凡的書法造詣，肯定曾寫下不少書法精品，然而流傳於後世的書法作品卻難得一見，不禁令人費解。一種可能性是他的作品在當年為對抗日軍時，一併與其重要文件付諸一炬；另外一說是卓領事身處戰亂年代，根本沒有過多精力與閒情創作。不管真相究竟如何，這都是本州書藝界的一大缺憾。

斯人已去，風骨長存。此時耳邊彷彿又奏起黃玉奎老師的《卓還來安魂曲》：青山綠水雲霧蒼茫；世外桃源風下之鄉。卓公出使照顧僑民；盡忠責守聲譽飛揚。硝煙四起日軍南侵；豺狼獸性違法公約。卓公遭殃不畏強暴；秉持正義；感天地動。蘇武氣節；天祥正氣。山城有幸埋忠骨；日軍殘暴害忠良。滾滾京河水；巍巍神山巔。流芳千古日；一月一同光。